那天上街买菜,刚到商场上就有个长头发刀条脸的小子拦住了我,贼眉鼠眼地说,哎,哥们儿,要不要手机? 我一看他那身装扮就晓得是个民工。这小子,臭拽,别看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本来全身上下没一件值钱东西,都是地摊上憋来的货,花个百八十块就全购置齐了。 不过他手里的这部手机却是件名副其实的宝物,看上去眼熟得很,如同是电视广告里周迅手里拿的那种最新款的彩屏诺基亚,外壳是镀银的,在太阳光下锃明瓦亮晶晶放光。这样的手机,少说也得三五千,连我表哥大魁都没混上呢。 我盯着他问,哎,你哪儿弄来的? 那小子不敢跟我对视,目光零乱地说,我……我自个儿的。 我冷冷一笑说,瞧你那样儿吧,你自个的?你一个月才挣几个钱呀? 那小子恼怒地说,你管我挣多少钱呢?爱买不买。说着就要走。 我一把拽住他说,你当我是鳖呢,想钓我? 那小子又审察我一眼,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算我倒运,没看出来你也是出来打工的。 我听了这话很生气,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安闲,原有的那点儿自负如同一下子全没了,就像被人当众剥得精光似的。妈的,打工的咋了?打工的就低人一等呀。别人瞧不起咱们也就算了,你小子凭啥瞧不起我,就凭你是个小偷呀。 我瞪眼瞅着他,真想抓住他的衣领子照他腮帮子上来那么一下,打他个鼻孔窜血。就他那瘦干巴样儿,仨捆一块也不是我的对手。 那小子看我眼里冒火,晓得碰上硬茬了,赶忙陪着笑脸说,哥们儿,哥们儿,我不是那意思,不是那意思。我是说咱们都是进城打工的,挣个钱不容易,你要是手头宽余,我能够廉价点儿卖给你,最优惠价,三百块钱你看啥样?这玩艺儿在大商店里少三千块钱你想摸一下都没门儿呢。 我皮笑肉不笑地说,厚道说吧,你哪儿偷来的? 那小子听了这话欠好意思地嘿嘿嘿笑了,说:哥们儿,别说得那么难听好欠好,我这也是日子所迫,被逼无法呀。不瞒你说,咱们那儿三个多月都没发一分钱的薪酬了,把大伙急得个个都想跳楼。偏偏赶这节骨眼上,俺对像她爹又病了,来信说我要是再不寄回点钱去,人家立马就要跟我吹呀。 我朝地下吐了口痰说,操他妈的,你们那儿三个月没发薪酬了,咱们那儿他妈的半年都没发薪酬了,现在我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 那小子深有同感地址允许,叹了口气说,妈的,城里这些黑心老板,他们一顿饭能吃下去咱们一年的薪酬,可即是不愿把咱们的血汗钱给咱们。太欺负人了。 我静静允许,无话可说,回身刚想脱离,遽然又想起了啥,就问他,哎,你在哪儿干活? 他警觉地问,你想干啥,到公安局告发我? 我笑笑说,看把你吓得,你看我像是哪种人吗。 那小子将信将疑说,这我可说欠好,上回我跟一哥们去嫖鸡,门口蹲一半大老头,猛一看跟个要饭的似的,就没介意。谁知等咱们刚一出来,他就把我按住了,说自个是公安局的,非要罚咱们三千块钱不行。 我嘻嘻笑道,哈,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呵。 他摇摇头一脸无法地说,没办法,在城里混,人生地不熟的,你处处都得传奇sf客户端当心点儿,出了事儿没人替你顶着。 我深有同感地说,咱们都一样呵,说不定哪天我混不下去了,会去找你呢。 他拍着胸脯说,那没问题,在家靠爸爸妈妈,出门靠兄弟。有事你虽然找我。 我说,我还不晓得你叫啥呢?上哪儿去找你? 他又审察我一眼,这才犹犹豫豫地说,看你老哥不像是坏人,我就实话通知你吧,由于我这人腿快,他们都叫我兔子。我经常在二手手机商场那儿转悠,你到那里早晚会找到我的。 我说,听你口音挺熟的,老家哪儿的? 他说,安徽界首的,你家是哪儿的? 我说,咱们是老乡呀,怪不得听你说话觉得亲热呢,俺老家是淮南的。 他也快乐地说,哈,那咱们是老乡了。 我拍拍他的膀子说,是呵,老乡老乡。兔子,今后咱们即是哥们儿了。 那小子连连允许说,哥们儿哥们儿,没说的,没说的。 买菜回来,看见一辆赤色的夏利出租车跟我屁股后头嘎吱一声停在了工地大院门口。 车门一开,大魁那胖大粗大健壮的身躯含辛茹苦地从里边拱出来,接着又钻出来个穿白色休闲式茄克衫的大姑娘。 大魁看见我就招待说,春生,刚买菜回来。 我心猿意马地呵了一声,眼睛却盯着那姑娘看。 大魁掏钱打发出租车去了,转过身来对那姑娘说,春燕,你把春生买的菜掂到那儿灶房去。从今天起,你就负责工地上这二三十号人的膳食了,好好干呵。灶房周围那间小屋即是你住的当地。 那个叫春燕的姑娘点允许嗯了一声,低眉顺眼地走过来,接过我手里的菜往灶房那儿去了。 看姿态这姑娘不像是城里的女性,倒也不像是咱们一般见过的野鸡,身上没有那股子说不来的不浪劲儿,很朴素很本分的姿态,一头的齐耳短发,圆脸儿,穿了条蓝色的牛仔裤,走路的时分一向勾着头看着自个的脚尖。 大魁见我发呆,就说,看啥看,没见过女性。 我这才把眼光收回来,笑笑说,大魁哥,哪儿弄来的,不会是个野鸡吧? 大魁嘴角扯了扯,淡淡地说,你小子想到哪儿去了,这是我一个亲属,远房表婶家的。 我哦了一声,装出茅塞顿开的姿态。心里却想,哧,哄谁呢,还远房表婶呢,你家表婶也太多了吧。 本年春上的时分大魁就不晓得从哪儿弄来个二十多岁的女性,人长得还挺漂亮,白白净净的,说是他远房的一个表妹,高中毕业在家没事干,到工地上来帮帮忙,给咱们做煮饭。大伙也就信了,谁知那女性不是个正经货,眉眼乱飞,打情骂俏,后来有人说她曾在城里当过三陪,也不晓得真的假的。横竖没过多久,那女的肚子就挺起来了,饭也不做了,哭哭啼啼的一天到晚缠着大魁要钱,把大魁缠得没办法,就狠决然拿出些钱来把她打发走了。 没想到大魁这家伙狗改不了吃屎,现在又弄回来了一个。 大魁是大刘村我表姑的儿子,咱们两家可是正儿八经的亲属。这家伙从小即是个二流子,偷鸡摸狗啥都干,即是欠好好念书,把俺表姑和表姑父愁得天天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老是苦着脸勾着头走路,觉得没脸见人。初中没毕业大魁就在家待不住了,卷起铺盖卷儿跟人出来打工。嘿,没想到就此时来运转了,几年 |